谢梦遥

 

荒原上的萤火虫之光。对于中国最早的那批脱口秀演员来说,那段15分钟脱口秀,成为后来引领他们步入艺术圣殿的光源。那是2010年3月,黄西在白宫记者年会进行表演,视频之后在网上疯传。而在大洋彼岸的中国,当时所有名字里带脱口秀的节目,与这个英文名为“stand-up comedy”的喜剧形式尚无关联。

 

那次引发轰动的表演也改变了黄西的职业轨迹。拥有生化博士学位的他,决定放弃美国科研工作,成为一名全职脱口秀演员。2013年,他做下另一个重大决定——回到中国,成为央视周播节目《是真的吗》的主持人,还创立了一个名为“笑坊”的俱乐部。

白宫表演11年后,黄西以选手身份出现在笑果文化制作的综艺《脱口秀大会4》里。“如果不是我当年把脱口秀引到中国,就不会有脱口秀大会,我今天也就没有这个机会来参加海选。”他在段子里调侃自己。

在他回国的这些年里,脱口秀的版图从无到有,剧烈地发生变化。舞台上有了越来越多的脱口秀艺人,越来越亮的聚光灯。曾在深圳书城排队等候黄西自传签售的脱口秀爱好者程璐、梁海源,如今成为笑果的首席编剧、重磅卡司。4年前在黄西担当导师的另一档脱口秀比赛里崭露头角的周奇墨,如今被视为OG(元老级选手)、「行业天花板」。更不用说李诞,在黄西拿美国副总统开玩笑的那年还在读大学,如今他作为一线喜剧明星以及笑果的创始人,坐在《脱口秀大会》的“领笑员”沙发上,担任类似评委的角色。

回国后,黄西依然每年全国巡演,他的演艺生涯从未中断,但在公共领域,他的讨论度趋于平淡。他与微博热搜、媒体头条以及最时髦的青年文化的距离变远了。一些人会用「出道即顶点」来形容他,这是一个残酷的描述,也是真实的。但这句话忽略了一个细节,黄西是2002年出道的。白宫演出之前的七八年里,他并无大众知名度,是热爱令他坚持了下来。

一个开创者,如何面对他人在自己开拓的领域的热闹以及自己的平淡?如何处理可能的失落?以下,是黄西的回答。

 

1

去脱口秀大会,是一个有点艰难的决定,有朋友不太希望我去,他们担心我被消费。有我的粉丝告诉我,她一晚上没睡觉,觉得怎么能上那种节目,影响我地位。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。

我觉得去一下挺好,跟新演员有一些交流。我一开始就没抱着比赛的心态去,上去讲一段,作为一个惊喜选手,该惊的也惊了,该喜的也喜了,讲完就撤了。李诞让我去那边(晋级区),原本我是不知道的。

我有一段时间没在综艺上曝光了,所以那段内容大概讲一下回国前后的一些事。不过讲实话,我性格比较低调,那段比较凡尔赛,跟我平时不太一样。但没办法,现在的综艺都是这么玩。你说那是我最想呈现的一个样子吗?很多方面我都想呈现,只有5分钟,大概讲一下就算了,毕竟那不是我的个人专场。

 

里面讲到李诞给我供稿的事,是真的,那是2015年以前了,当时没有用那个段子,也是真的。你说谁能知道李诞能火,能火成今天这样。当年王自健的三个写手里面,他也不是排第一的,当时是赖宝。有些选手像Rock,以前还是我培训班里面出来的呢。

中国脱口秀爆发实在太快了。在国外八年十年的磨炼期,在国内很可能就是八个月了。就像我在节目里说的,下面的路会是什么样的,肯定是有高有低。你成名快,并不代表你肚子里边货多。因为脱口秀演员不像小鲜肉火个一年半年就没了,你得持续地创作。我再不济,即使再不能在综艺上露面,我一点都不在乎,照样可以做巡演。

对于去参加各种真人秀,我不太感兴趣。我可能也是过时了吧,你说你在一个综艺节目上打个喷嚏,大家记住你了,这不能算作品。仔细想一想,传递了啥东西?很多人讨厌周立波,我觉得最起码周立波有自己的作品在那儿,有几个作品能达到那高度的?

我刚回国那会,很多人模仿我的风格,现在你再去俱乐部里看,年轻人基本是男的模仿李诞,女的模仿杨笠,特别明显。他们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。因为笑果文化的创作风格可能影响力更大,但是过一段时间也会变,这个东西没有一成不变的。我啥没见过,你说池子也好,卡姆也好,没有一点新鲜的,从前大家都做过。不同风格一直在,就看你最开始想怎么弄。

《脱口秀大会》前三季在播的时候,我零零碎碎看了一些。之前有人炒作,说黄西去哪了,当年有多火多火,现在无人问津。我气得够呛,我说废话,你刚问黄西去哪了,就无人问津。我不喜欢被搅入这样的声音里。

 

2

我2002年开始说脱口秀。当时住在波士顿,美国至少有一半脱口秀大牌是在那出来的,Dane Cook、Jay Leno、Conan O’Brien、Bill Burr全是波士顿人。好几百号人,华人就两个。除了我,有个台湾小伙儿做了两年,后来不做了。

当年在那个圈子,one-liner类型段子有点时髦,要有内容,讲完稍微停一会儿,得给大家一点时间想想才能笑。我也是讲这种偏短的。最初上台,我的紧张局促是真的,后来变成了一种风格。现在比较火的Anthony Jeselnik也是讲one-liner的。但他太单调了,只有一个话题就是死亡。你要是拿他跟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火的那些one-liner比,根本赶不上。Steven Wright的那些脑洞,你真得拐半天。

到2005年,Dane Cook火得一塌糊涂,火到在足球场讲跨年脱口秀。他属于咆哮型,能量特别足。别人告诉我,你得改你的风格,现在你这个不火了。

我不想改我的风格。因为我一直知道自己,我是信念比较强的人,我认定啥好就是啥好。他们说你看看这个人上电视了,我说那有什么啊,他们觉得你算老几。上电视也好,在一个破地下室讲也好,好坏我是有标准的,我不以谁火为标准。我觉得Dane Cook的段子太空洞了。一讲讲俩小时,你听完以后总共就俩段子,其他全是在那嗷嗷叫唤。哪怕听摇滚,我也不是只图个热闹,谁鼓砸得响我听谁的,你怎么也得有个旋律啊。脱口秀更是这样,靠内容。我经常去的那家星巴克的服务员都是Dane Cook的高中同学,过了一两年之后,他们都看不下去了,这是什么玩意儿。

艾伦秀的主持人Ellen DeGeneres说过,脱口秀里面有两个糊弄人的东西,一个是说得特别快,另一个是嗓门特别大。你只要是把任何特别平庸的事啪啪啪特别快地说完,观众肯定给你鼓掌,这就跟你在舞台上翻跟头一样,没啥区别。

可能和我理工科背景有关系,比较严谨一点。我喜欢one-liner,它是最简洁的,几乎一个没有用的字都没有,能看得出来是思维比较敏捷、智商也比较高的人写的。其实很难写,由于短,题材消耗量也很大。当年有一个one-liner风格的演员去维加斯演出,扛着一个大箱子,里边全是他的段子,手写在纸上。伍迪·艾伦也是,他有什么想法用餐巾纸写完塞兜里面,回家以后放抽屉里面。

很多人模仿一下这个,模仿一下那个,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觉得没啥意思,不努力了。今天这个火一下,明天那个火一下,风水轮流转。你什么时候火、谁能火,谁都不知道。你就得坚持自己的风格。你看抖音上火的那些段子,我的天哪,你都想揍人,观众也喜欢。但我相信有逻辑的段子会有生命力。

对我来说,最挣扎的是头四年。有次我去试镜,对方跟我讲,你有几个段子挺好笑,但是大家不会对一个中国人的故事感兴趣。我特别绝望,段子我可以再改,皮肤改不了。过了几天,难受劲过去了,再继续找题目,继续讲,还是因为喜欢这东西吧。

2009年,我登上了莱特曼秀,那节目有四五百万观众。演完我难受了一个礼拜,我犯了一个语法错误。我就一个劲儿琢磨,天哪,他们得把我整个节目都砍掉了。但其实没人在乎那个语法错误。播出那天,我经常去的那个脱口秀俱乐部特意开了一个派对,跑到楼上酒吧把所有的电视全都转到莱特曼秀,大家在那一边看一边欢呼。但是我有家有小,没去跟他们一起。

很多美国脱口秀演员向往的生活是有一大帮粉丝,干点比较爽的事,但我对脱口秀情有独钟,当时最理想的状况就是继续讲我的脱口秀,对我的个人生活不要影响。我觉得自己是挺平常的人,有时候对面的摄像记者弄得头发像嬉皮士那种,就觉得这哥们儿好像比我还有趣。

黄西与Ellen DeGeneres图源网络

 

3

白宫是看了莱特曼秀表演以后邀请我去的。早在那场年会的半年之前,我就得到了邀请。平时我不太讲跟政治挂边的段子,所以还得现写,写了半个月。到一个地方讲45分钟的时候,我会把白宫段子放在中间的20分钟试一下,看看哪个效果好,回去再改,反复练。

我要在总统面前讲笑话。你仔细想想奥巴马,他个人生活里面没有啥毛病,而且挺励志,调侃他不容易。不像特朗普啥都撕破脸,下三滥这些全来了,小布什蠢,克林顿好色,特别好讲。好不容易写出来,因为奥巴马没有参加那个晚宴,很多段子放弃了。我经纪人很小心,把我那一段(脚本)先发给官方,估计他们都没看,就说时长在15分钟以内就行了,其他啥也没有。

年会是在白宫边上一个特别大的会场举办的。我在主席台吃的饭,台上就两桌,总统他们坐另一桌。面对2000多个观众吃饭,特别紧张。吃完饭就上去讲了,没有彩排,也没有提词器。

跟预期有点不一样,我没想到反应会那么慢。平时我第一个段子就可以让大家笑,在那个场合下,讲到第四第五分钟(观众)才开始有热情。演完之后,观众全场起立,我就觉得哎呦,演成了。我认为那场的观众反应,在历届白宫记者年会的表演里能排进前三。

结束后,我根本走不动,人那么多,全是拽着我照相。我经纪人告诉我,你只要把头低下来走就行。低下来就这么走出去,他又说你跟拜登聊几句,我又低着头再回去,跟拜登聊一下。那天拜登嘻嘻哈哈挺高兴的。我调侃了一个议员,他就不高兴,看到我理都不理走过去了。

我当时特别傻。观众席里边就有一个CBS晚间新闻的主持人,叫我第二天去采访,我说不行,我明天还得上班,采访也没做。

其实自从莱特曼秀出来后,美国各地的还有澳大利亚的观众就经常给我发邮件。但白宫演完,我没想到的一个事是,中国那么多人给我发邮件。还有一个留学生在欧洲的酒吧打工,电视上放着我的表演,那些白人转过身来给他伸大拇指。

多年之后,有些国内演员告诉我,就是因为看了你那个白宫演出才想做脱口秀。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种话,也不敢说我是中国脱口秀创始人,但如果有一些演员能够说是受了我影响,对我来讲意义是非常大的。

我一点一点习惯成名的滋味。比如去一趟旧金山,随便找个俱乐部进去,他们肯定叫我做压轴表演。我在芝加哥3000多人的剧场演出,那是我至今演过最大的场子。抖个包袱以后,一楼的人可能先笑一会儿,二楼的人再笑一会儿,节奏更慢,省段子。杂志找我拍摄,主题是脱口秀演员也性感,我还在那摆特别性感的pose,模仿布兰妮舔冰淇淋那个姿势。

2010年10月份,我离开原来的工作,成为一名全职脱口秀演员。

黄西在白宫讲脱口秀

4

那时我想象的未来,是做一个由我编剧和参演的情景喜剧。但到了好莱坞,才真正感觉到对亚裔的种族歧视是多么公开。对方在我面前说我们不能有亚洲人主演的家庭剧。我那个白人经纪人都觉得惭愧,说不好意思,美国不是这样的。我就生气,我亲眼看见的。

做成一个电视剧真是天时地利人和。现在才一点点意识到亚洲人的东西只能由亚洲人来写。那时候不知道,我们找个意大利写手,特别痛苦,又换了几个写手,终于把剧本弄差不多的时候,再回到ABC,它已经决定要《初来乍到》了(这部根据华裔美国厨师黄颐铭同名回忆录改编的情景喜剧,后来拍了6季)。这也是对亚洲人的歧视,有一个亚洲人的节目,就不能有第二个,匪夷所思。

2013年,我决定来北京发展。之前我在国内学校讲演,在公司做表演,还是挺受欢迎的。我觉得脱口秀发展空间挺大。还有一个契机是得到邀请,主持央视节目《是真的吗》。它是一个周播节目,我不可能再两边跑,很难兼顾。

回国之初,脱口秀确实太新了,我常在采访中被问到,脱口秀跟相声有啥区别?没办法,你只能一点一点普及。当时北京只有一家俱乐部,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才演一次。我记得演出之后,几个脱口秀演员在方家胡同一个垃圾桶旁边问我,美国演出怎么做的。我经常在四合院里边讲,讲完以后老太太问,我们家孙子该不该出国啊?就问这种问题。

最开始做《是真的吗》也很艰苦,开放麦太少,我基本每一期之前都得去一个学校或者公司试讲一下。有一次大老远跑到昌平试讲,讲完在旁边小馆子稀里糊涂吃点饭,拉肚子拉了五天,差点节目都没录成。

电视台大部分节目做个一两年就没了,我刚做这节目,以为可能录个四集也就差不多了,没想到做了八年。这不是个100%的脱口秀节目,很多人骂,这不像脱口秀啊,跟你以前讲的风格也不一样。节目要求你不能有连贯的段子。很多人看电视是中途转台过来,如果你的段子跟前面的有连贯,他找不到笑点就又换台了,所以都是特别短的段子,callback这种技巧绝对不能有。有一段收视率不错,后来大家不看电视了,有人说,不要做了,但我想还是继续做下去。

我一直想做一个自己认可的脱口秀节目或者情景喜剧,但都不是特别顺利。说来话长,这个人说一起制作,没影了;那个人想投资,结果投一个区块链。挫败感可大了。你跟哪个团队合作,跟哪个平台合作,有什么资本支撑,里边因素太多了。

如果说有什么特别可惜的,2017年爱奇艺办全国脱口秀大赛,我作为评委参加,周奇墨拿了冠军,徐风暴是亚军,挖出来很多苗子。选手也不用跟爱奇艺签约,所有厂牌都可以上。第二年爱奇艺就不想做了。现在回想,那个比赛如果坚持下来也可以是一个不错的品牌。其实《脱口秀大会》第一季也没有那么火,得到第三季才真正爆发起来。

我在2019年,又上过一次Stephen Colbert 的晚间秀节目。那是我至今最满意的一段英文表演,但是那里面没有什么明星,关注度在国内也没有那么高。大部分人知道我,是看热闹,觉得我调侃总统了,他不是奔着这门艺术来的。

从顶点到趋于平淡,我心态肯定有变化。黄西你也没上过什么综艺节目,你不如谁谁火。我活这么大年纪了,有时候不用说,对方眼神什么都能看出来,特别明显。我也亲眼见过,现在有些小鲜肉,可能一个雷剧的女三女四,那一出来小脸甩的,那牛的,看着可笑。看某些四五十岁的主持人对小鲜肉毕恭毕敬的样子,我就觉得我的天哪,活成这个德行。

我和太太很少聊演艺圈的事,你要想心态好,这些东西真不能太关注。谁能永远站在顶点呢?没有一个人能这样。我内心有一定困惑,但也没有那么强烈,毕竟我火的时候已经40岁了,比较晚,相对看得也比较开,我还是按我自己的路走。

 

5

做任何决定都有后悔的时候。但长远来看,我对我的人生决定没有后悔。有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读到博士,后来也没用上。我原来对神经生物学很感兴趣,那里边的东西奥妙无穷,也是一种享受。那不是浪费时间,每一个阶段有每一个阶段的意义。

对于脱口秀来说,曾经的科学训练给我的回馈是,正确面对失败。在科研领域,能找到新发现,意味着你绝大多数的实验都失败。没有这个失败,你不可能找到新东西,没有这个失败,张三李四早就做出来了,还等你?脱口秀也一样,你写十个段子,可能九个不行。这个心态我是有的。

回国这些年来,大多时候我的生活是平静的。家庭确实是一个缓冲的地方。最起码在我儿子长大的关键节点,我都在,这是挺好一件事。直到现在,我尽量保持每天一个小时的创作——当然越来越难,得把手机关掉(才能静心)。我经常把儿子写进段子,他不高兴,后来也就算了。他今年才开始理解我白宫讲的那些段子。以前他都不太懂,他觉得爸,你怎么看着这么严肃?让我焦虑的一件事是,我特别怕儿子将来有一天瞧不起他爹。我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,自己能过好就行,其实打心里的话,他怎么看我,我也控制不了。

我很难定义自己在脱口秀领域里的位置,大概算是在中国做得比较早期的一些人(之一),一直在做,能做到这点,我挺自豪的。我不觉得我在低谷里,我离低谷远着呢。有些事还没做完,我告诉自己,还没到放弃的时候。

现在很多新人想加入脱口秀行业。如果你奔着艺术来的,就做好长期准备。一门艺术做个半年一年就能火遍大江南北的话,就不是艺术了。沉下心来,多挖掘一下自己真实的感受。

脱口秀是马拉松,跑第一的肯定不是枪响以后干第一的那个人。你得放松心态,属于你的时候会来,但什么时候来,谁也说不上。你只能是真正地喜欢这个艺术,而且还得认命,你得真正地感觉到我是干这个的命,穷啊富啊好啊坏啊,我就是干这个的。只有这样你才能做下去。

我记得一切是如何开始的。对于美国的绝大部分亚裔来说,公司里面有一个bamboo ceiling(竹子天花板),你永远上不去。我拿了我们公司唯一一个专利,却看这帮白人小孩大学刚毕业就升到我上面去了。我对工作比较失望,而脱口秀是我生活的一个亮点,有些东西可以化解掉。

有一天半夜,我突然特别想写段子,起来以后怕吵醒家人,就开车冒着雪开了20多分钟到一个咖啡馆里坐着,写半个小时、一个小时。没写出什么东西,至少我在付出努力,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。

我第一次被脱口秀感动,是参加一个小俱乐部举办的比赛。我想着只要能上去,把我练的五分钟讲出来就行。结果没想到我赢了。没有奖金,奖品是餐馆的优惠券。

那个感觉太好了,你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,别人在你的思维频道上跟着笑。

(张倩对本文亦有贡献)